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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9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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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9 章

一正一邪。

百裏卿鴻年少成名,四處游歷,貴為一派掌門,道法高深。

豐旭贏修習詭異邪術,但長年養尊處優,身邊又有打手,與人真正交手的機會少之又少。

豐旭贏自然漸漸落入下風,百裏卿鴻長劍出鞘,劍鋒百轉,得心應手,游刃有餘,突而,長劍收起,鎮妖鈴鐺浮繞半空,隨著指法舞動,定放耀眼金色咒文。

豐旭贏一口血湧了出來,曼珠沙華在暗處猛然發力,一道紅光向百裏卿鴻襲去,一旁喬曦若早有防備,用鞭子回擊過去。

一時半會,雙方難分勝負。

狐小七默默看了會,心頭一轉,此時不跑更待何時,把百裏容貞抱在懷裏,用手捂著嘴巴,怕他發出聲音驚動百裏卿鴻,一面對小和尚暗遞眼色,小和尚了然隨著她一路奔跑。

跑了會,身後傳來百裏卿鴻的怒吼聲,不用想,定是氣的火冒三丈,但他分身乏術,抽不開身,才讓她鉆了空子。

出了豐府,大街上她氣喘籲籲,卻喜上眉梢,百裏容貞惡狠狠地瞪著她,連蹬帶踹,張嘴咬在她的胳膊上,狐小七痛的擰眉,也不惱,笑嘻嘻說:“乖,好兒子,娘帶你回家。”

“誰是你兒子,惡婆娘。”百裏容貞奶聲奶氣咒怨罵道。

狐小七寵溺的看著他,一副慈祥老母樣,百裏容貞在他懷裏起了層雞皮疙瘩,知道逃不出去,也就不做口舌之爭,乖乖的閉了嘴。

小和尚跟在身後看著這對母子互動,不由得搖了搖頭。

又走一段,迎面走來個中年男子,攔住狐小七,搭言道:“姑娘我們又見了!”他的目光定在她身後的小和尚身上,恭恭敬敬,十分卑躬的行了一禮。

狐小七思滯一會,想起是那日酒樓說書儒生,問道:“先生可是有事?”

說書儒生從懷裏,掏出一本泛黃殘破的古籍說道:“這是上次姑娘尋的那本古書。”

狐小七頗為意外:“聽說這古籍已丟失。怎麽又尋到了?”

說書儒生,回了句,“也許有緣吧!它又出現,特來贈與你。”

狐小七到是越發奇怪,上下打量著儒生,不解的說道:“不收銀子?”

“不收,只贈有緣人。”話必,他把泛黃的古籍交到狐小七手裏,與她擦肩而過,走到小和尚身側,點頭,一副崇拜虔誠。

小和尚雙手合十回禮。

那儒生大為受寵若驚的之態,匆忙離去。

狐小七看向小和尚,詢問道:“你們是舊識?”

小和尚,“第一次見。”

“那到奇怪了。”

狐小七一手抱著兒子,騰出一只手把古籍放入懷裏,得空在細細端詳,說道:“恐怕我要另覓住處了,如今我把貞兒帶走,他一定會去尋我,我不能回去。”

小和尚似乎早猜到,點了點頭,說“那你多加小心。”

“叨擾你兩年,都不知道你的名字。”

兩年裏她沒問,他沒說,她喚他小師傅,他稱她小七,此一別,山高水闊,變數無常,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再見,得他庇護,恩,總不能忘。

“法空。”他說。

“嗯,日後有個念想了。法空。”狐小七低眉淺笑。

狐小七把背包解下,取出昨日購買的嶄新僧袍遞給他,說:“給你的?”

法空收下,沒有任何情緒的環顧四周,輕聲說:“去吧!找個隱蔽的地方安頓。”

“小七,保重。”

喧囂街道,市井繁華,她站在離他不遠處,突然生了絲恍惚,上前單手抱著他,問道:“你說,我們是不是前世相識,今生才聚了一段時間,雖然短暫,卻是歲月靜好,若有來生,與你在續。”

此緣。無關風月,爾汝之交僅此而已。

法空拍了拍她,答:“好。”

法空走了,和她的方向截然相反。

她也抱著百裏容貞向東奔跑,身體本就虧損,折騰一番,衣服早已經濕透,大汗淋漓,百裏容貞在她懷裏隨著她的動作,顛簸一路,暈暈乎乎,肚子餓得咕咕叫。

狐小七笑著打趣他:“兒子,餓了,叫一聲娘親聽聽,我給你弄好吃的去。”

百裏容貞怨念的別過頭去,不理她,一路安安靜靜,不爭不吵,不哭不鬧。

狐小七如願的摸著他的頭發,搓揉著,百裏容貞嫌棄的躲開,夜幕降臨,又跑了一段路,她想,百裏卿鴻即便脫戰,一時半會也尋不來,心裏一松,放開貞兒,癱軟的坐在地上,大口喘氣。

百裏容貞腳剛一落地,就準備逃跑,狐小七胸有成竹,嚇唬他道:“天黑了,惡鬼妖魔出來最喜歡吃像你這樣細皮嫩肉的小孩。”

百裏容貞果然把邁出的腳又收回,怏怏不快的在她身邊坐下,低著頭也不說話。

山腳下,狐小七來到一戶,破損荒廢,無人居住的農舍,屋裏漆黑,在院子裏撿了些幹支,和枯草桿,在屋中升起篝火,找了把四腳還算齊全的椅子,百裏容貞撇著嘴做了上去。

狐小七從懷裏翻出在集市上順手買的饅頭和一包花生米,分了些給貞兒,他接過大口吃了起來。

屋裏一股潮濕發黴味道,她打開窗子通風,提了桶水,開始擦拭房子裏犄角旮旯的灰塵,把桌椅床鋪又釘釘打打,修繕到後半夜,而貞兒支著胳膊肘睡了過去。

小孩子睡得沈,把他抱在床鋪,都沒有驚醒,她找出昨日新買的衣衫蓋在貞兒身上,在他身邊躺下,抱著他假寐。

早上,她帶著兒子去河裏捉魚,百裏容貞搭耷著個腦袋,沒精打采,默默任由她牽著。

“喜歡吃魚麽?紅燒,還是清燉?”狐小七臉上洋溢著幸福,看著百裏容貞。

“隨便。”百裏容貞敷衍的回答。

“兒子,你喜歡燒雞,野兔,豬,牛,想吃什麽都可以,一會娘去集市買回來。”她陸續孔孔不倦的說著,完全忽略身邊人一臉的不耐煩。

百裏容貞一聽去集市時,眼睛一亮,如同小火苗,亮閃閃的,剛巧被狐小七撲捉到,她打擊的說道:“我們母子好不容易相聚,你別打逃跑念頭。”

百裏容貞眼裏的光一點一點熄滅,有些惱怒:“瘋子,等我爹尋來,一定打的你滿地找牙。”

狐小七抿著笑,照著那晃悠悠的小腦袋,彈了一個爆粟,百裏容貞一縮脖,怒視她。

放著兒子在家不放心,帶著又怕他伺機逃跑,她權衡利弊說了一句:“算了,我們還是吃幾天魚和草吧!”

狐小七每天變著花樣,弄著稀奇古怪小玩意送給百裏容貞,逗他開心,倆人一起爬樹掏鳥蛋,一會又去山上抓野兔,打野雞,完全釋放孩童的天性,百裏容貞對她的態度漸漸軟化。

倒底是母子連心,血濃於水,天生的羈絆,雖然百裏容貞一直崩著個臉,但他心底知道,從第一次見這個女人時,就有熟悉親切的感覺。

這段日子她細心體貼,關愛關護,滿是慈愛,舐犢情深,是他從未體會過的。

而他那所謂的娘親,對他只有責罰,打罵,嚴厲,也只有百裏卿鴻再時,才能得片刻的溫柔慈愛。

她難道真的是自己的生母,短短數日,溫馨快樂,真真正正體會到被人放在手心疼愛的感覺。

百裏容貞的軟化,狐小七看在眼裏,喜上心頭,他這兩天再也沒吵鬧回赤虛堂,對她也親近起來。

晚上為兒子換洗衣服,發現他身上有幾道暗紅色的疤痕,她撫了上去,滿是心疼,問道:“怎麽弄的,”

百裏容貞滿不在乎,軟糯的說“娘親責罰,打的。”

狐小七寒光大盛,咬牙切齒:“她不是你娘,你身上的每道傷疤,日後娘都會替你討回來。”

外邊一道驚雷,閃電交錯,狂風驟雨,雨水順著房檐滴落,敲打著窗欞,百裏容貞小小的身子縮在被子裏曲卷成一小團。

她一下子就想到,那年客棧的情景,心猛然揪起,一把抱起貞兒摟在懷裏,喃喃說道:“別怕,娘在你身邊。”

身側貞兒呼吸綿長,她起身點亮燭火,坐在桌前,翻看古籍,有些地方破損崩裂,內容不全,前因後果勉強牽連上。

都是一些老神仙事跡,匆匆撇了眼,不感興趣,翻到一處,手猛然頓住。

一頁記載,上古神袛,玄天古佛下凡歷劫,其古佛仙神,血肉可育山海,塑湖泊,滋養九州萬物,食一口,換靈根,造血骨,升千年修為。

妥妥的神仙肉。她動心了。

曾經族裏,有人提過,那時她尚未在意。

如今,一身修為盡毀,想要報仇,只能走捷徑了,可是神仙肉,那位玄天古佛去那裏尋。

思來想去,一點線索也沒有,她撚滅燭火,躺下一夜無眠。

清早,百裏容貞發高燒不醒,狐小七用了不少辦法也沒好轉,她揪心犯愁,最後一橫心,抱著他去洛陽城。

街上她斂著人少背靜走著,可冤家路窄,還是遇見喬曦若。

喬曦若堵住去路,把玩手裏的鎮妖鞭子,笑著說著:“這一個月來,叫我好找啊!”

狐小七沒時間和她廢話,說道:“滾開,貞兒生病了,我先帶他去看郎中,我們的恩怨日後再算。”

喬曦若望了一眼她懷裏的百裏容貞,猶豫了會,身形絲毫不讓,冷硬的說道:“正好,今天我就送你們母子一同歸西,做伴。”

不待她說話,長鞭如火蛇一樣,淩厲帶著殺氣騰騰,席卷而來,避無可避,狐小七堪堪側過身,半條手臂,頃刻間軟麻無力,有血滲了出來。

狐小七知道敵不過,她把懷裏兒子放下,有些悲傷,隨即看向喬曦若恨意決絕,“好,我的命隨你處置,但貞兒與你生活五年,喚了你五年娘親,雖沒有血緣,卻是情逾骨肉,你能否放過他。”

喬曦若眼神透著決斷,說道:“往昔我還可厚待他一二,現在…。”

她一笑,繼續說道“斬草除根。”

百裏容貞早已經醒了,不敢置信的瞪著雙眼看向喬曦若,眼淚汪汪,從眼眶裏打著轉,然後簌簌落下。

狐小七心口一窒,哀戚說道:“貞兒快逃。”

百裏容貞神思黯然,失魂落泊的來到狐小七身邊,問道:“你真的是我的娘親?”

狐小七愛憐的撫摸他的頭,哄騙的說:“快去回到你父親身邊,問他。”

百裏容貞抱著她的大腿,倔強的搖頭,“不,我要守在你身邊。”

“好一對母子情深”喬曦若唇角擒著一抹陰狠的笑,手裏的鞭子再度抽過來,不過她不準備一招斃命,而是一鞭鞭揮下,避過要害,慢慢的折磨她。

狐小七把百裏容貞護在身後,生生受著鞭笞,她沒有力氣在逃,口裏一聲聲勸著兒子快去逃命。

喬曦若突然神情斂去,鞭隨心動,拐著彎,一下纏住百裏容貞收緊抽回,狐小七大驚,撥出別在腰間防身短刀刺向喬曦若。

電光火石,眼見就要捅到喬曦若脖頸,被飛來一物擋住。

刻不容緩,手裏的短刀刺入貞兒的胸口,狐小七反應過來,肝腸斷裂,撕心累肺的喊著:“貞兒,貞兒。你沒事,沒……啊!……。”

百裏容貞小臉痛苦,哇的吐了口血,慢慢的閉上了眼睛。

喬曦若奸計得逞,笑得明媚,她就是誘她殺自己,在拉她兒子當墊背,讓她痛不欲生。

喬曦若神色一變,裝作十分傷心的奪過百裏容貞,聲淚俱下控訴道:“他是你兒子,你怎麽如此狠心。”

狐小七覺得天旋地轉,痛徹心扉,身後響起一聲暴怒,她回身看到百裏卿鴻飛馳而來,一把抱起百裏容貞,目眥欲裂。

喬曦若哭道:“卿哥,是這個瘋女人,見貞兒不隨她走,她就痛下殺手。都怪我沒攔住。嗚嗚………。”

百裏卿鴻攜著滔天怒意,痛惡的看向狐小七,“你真是惡毒的女人,當初就不該一念之仁放了你。”

狐小七滿身血痕,步步後退,當年如此,現在亦如此,都是百口莫辯。

她思緒狂亂,消沈,沮喪,頹廢,萬念俱灰。

百裏卿鴻長劍出鞘,劍尖對著她,冰冷的說道:“你下去給我們的兒子償命吧。”

“阿彌陀佛,施主,可是有什麽誤會?”法空不知何時出現,快步走了過來,攔在狐小七身前。

“怎麽又是你!我親眼看見,還能冤枉她不成。”百裏卿鴻面色鐵青,聲音凜冽說道。

狐小七眼睛赤紅如血,如同著了魔一般,哈哈大笑,束頭發的簪子掉落,形同瘋魔,控訴道:“百裏卿鴻,你自詡正道,卻不辨忠奸,不分善惡,聽信謾辭嘩說,身榻臥著毒蛇,你總以為親眼目睹既是真?有一天你會後悔的。”

“死到臨頭還狡辯,死性不改。”百裏卿鴻盛怒提劍刺了過來。

狐小七推開法空,朝劍撲了過去,劍氣淩空,勢如破竹,她被刺穿胸口,向後飛去,如同串糖葫蘆,身後法空也未能幸免,皆是一劍穿心,倆人雙雙倒在血泊中。

百裏卿鴻楞楞的看著脫離劍的手,他並沒有崔劍殺人,劍就自動飛出。

他看向喬曦若,後者哭的淒慘悲切,哽咽說“我要為貞兒報仇,他雖然不是我親生,但我視他為己出,這個惡人我做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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